波羅麵包

飢腸轆轆地走進麵包店，剛出爐熱騰騰的各式麵包一盤盤陳列在架上，店員還不時端出切好的麵包直叫嚷：「歡迎試吃哦！」，這麼熱烈的氣氛感染店內每一位顧客，大家手不停歇東嚐一塊、西吃一口，順便夾幾個到自己的盤子上。

試吃一輪後肚子已經有幾分飽足感，又不好意思兩手空空走出去，擺明進來白吃白喝，於是認真挑撿起架上商品，準備當作上完課的點心。烤得香脆可口的波羅麵包吸引我的注意力，試吃的結果也相當令人滿意，除了裡面過甜的奶酥餡外，沒有什麼好挑剔的。


手上捧著波羅麵包準備大快朵頤時，突然憶起童年往事……小時候賣的波羅麵包沒有這麼豪華，裡面就是單純的麵包而已，老實說味道比不上眼前的這一個，但卻是幼年最愛的點心，便宜又好吃。不過我愛的只有表面香香酥酥的部分，裡頭白孜孜的麵包一點也不好吃，小孩子愛重鹹，沒味道的根本不想吃。

我記得五歲還是六歲那年，從奶奶手上接過一個波羅麵包，開心得不得了，一個人坐在屋前享用，大人給過食物後也不太理會我，各自忙去了。小孩子腦袋裡哪有珍惜食物不可浪費的想法，好吃就吃，不好吃打死也不願吞下肚。於是我用嘴仔細啃掉表面甜甜香香的波羅，到最後只剩下一塊光禿禿的白麵包。

不想吃的部分怎麼辦呢？雖然理直氣壯的挑食，但可沒笨到不曉得大人會罵。我偷偷摸摸帶著脫光外衣的波羅麵包溜到水溝邊，以前的水溝都是沒加蓋的，住戶通常會在門前自己用水泥敷上一條通道方便進出，我家還額外蓋上一個小花圃。趁著左右沒人注意，我拿起白麵包往遮蓋住的地方一丟，心想這下就天衣無縫了！然後又蹦蹦跳跳往別處玩去。

小孩子是天真的惡魔，壞心眼裡盡是破綻，殊不知麵包可是輕飄飄浮在水面上的。過沒多久奶奶氣呼呼地把我叫到水溝邊，指著那塊悠哉哉自暗處漂出的白麵包問我：「是不是你丟的？」我向來就是做壞事沒有惡人膽，嚇得直發抖，奶奶看我默認，抓起來就是一頓打，邊打還邊罵，確實內容已印象模糊，大致是憤慨這小孩兒不知好歹暴殄天物吧！

成長過程中，許多細節早已遺忘，但那塊水溝裡的白麵包卻始終漂流在我的記憶之河裡，載浮載沈，提醒著自己那不再復返的童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