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城市的遠見]法國巴黎

◎香榭大道

巴黎，這個充滿故事的歷史古都，隨著城市的發展不斷改變她的面貌，在一百五十年前，拿破崙三世執政期間，由豪斯曼男爵進行大規模的改革，當時的遠見使得巴黎直到今日，仍然能夠提供良好的生活品質，並且以典雅的姿態立足於世。



◎由高處遠眺巴黎市區

豪斯曼男爵所規劃的改革，是全面的都市更新，拆除建物以闢大道，統一大道旁新建房舍的式樣，設計精細耐用的街道家具，綠化街道。在下水道工程方面，豪斯曼男爵也下了相當的苦心，巴黎的下水道寬敞可容人進入參觀，每家每戶均標有明確的指示，如此一來可方便管理修繕。現在甚至設有下水道博物館，讓市民了解下水道如何運作，成為社會教育的一環。


◎典型的豪斯曼制式建築

聖馬丁運河的建立減輕塞納河的運輸以及供水負擔。同時為了有效利用運河上方的空間，靠近市中心的精華地段，在河道上方覆蓋闢建公園，利用圓形透明遮光罩將光線引進河道裡，以減少壓迫感。地面上外露的遮光罩都以植物栽植隱藏，使人感覺不到下方有運河經過。這種都市空間的運用，實在高明。

確保市民生活品質的方式就是提供大量的綠地、公園讓人休憩。豪斯曼男爵將市區原本的垃圾堆放處移到其他地方，在原址興建公園。廢棄的礦區也利用原本的地形地貌，建設成帶有歷史記憶的特殊公園。這一系列的破壞與建設，使得巴黎從一個中古世紀的城鎮，搖身一變，成為近代都市。

豪斯曼男爵替巴黎奠下良好的根基，後人也非常爭氣，接替豪斯曼的精神，繼續將巴黎塑造成適合人居住的美麗都市。不僅止於維護傳統，更勇於創新，讓巴黎的面貌更為多變。

比如說位於都市東北市郊的惟樂公園（Parc de la Villette），這塊土地原本是屠宰場，巴黎人大膽採用反公園的概念，以機能性的各種奇特的設計，創造出不同於一般公園的休憩空間，並在此地設置超大的科學博物館。但是城市東南方的貝樂公園卻又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呈現，這座優美的公園以東方「禪」的意境來設計，寧靜的氣氛使人在此得到心靈的慰藉。

密特朗時代的大計劃，因為領導者個人的英雄色彩，渴望留下類似凱旋門的歷史印記，為巴黎帶來羅浮宮前金字塔、新凱旋門、以及國家圖書館等。這些建設替巴黎建立國際聲望，使其再次成為文化的焦點，於世界各大都市中居於領先的地位。


◎位於拉德芳斯區的新凱旋門

我的巴黎朋友在她的文章中曾經提及拜訪國家圖書館的經驗，重重關卡使得內與外產生明顯的區隔。當時不甚了解她的描述，看完影片的介紹我終於能體會。巨大的藏書空間所造成的不易親近感，究竟是拉近了讀者，還是把人排除在外？

豪斯曼當時的建設雖有遠見，隨著時空的轉變，仍然有維修更新的需求。譬如說香榭大道，因為汽車的發明，流量與日遽增，影響大道附近的生活品質，行路人在此失去閒逛的樂趣。巴黎市政府將停車位地下化，並且掃除影響行路與觀瞻的廣告看板與小販，終於挽救了香榭大道衰敗的命運。

主事的官員談到此事，充分展現法國人的民族特性，他說：「關於掃除小販的部分，我們完成了百分之七十五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無法達成的原因是，總會有市長的舅舅、部長的叔叔等等，想要在那邊做生意。」把關說的這件事當作是一個玩笑，光明正大地說出來，法藍西有的不只是浪漫而已。

介紹到巴黎街頭精美又耐用的街道家具時，古老又典雅的長凳旁竟放置了垃圾桶，負責解說的法國人自己也笑著說太誇張了，透過影片可以感受到法國人不拘謹的個性，不急於遮掩缺點，也不一本正經地大加鞭韃，將人性的弱點視為自然。從不同國度的城市介紹，往往可以窺得當地住民的特性。

至於街道家具更新的部分，在原有的古老設計上增添現代感，利用透明材質使家具消失等等，營造出巴黎的街道風情。這次的巴黎行，我竟沒有留意這些造型美麗的候車亭、長凳、紅綠燈，其中一個原因是巴黎街頭可看的事物實在太多，任何一件美麗的事物出現在視線內都是那麼理所當然，也就沒有注意這些經過特別設計的小地方。

香榭大道整建時有一個重點是人行道鋪設材質的堅持，繼承自豪斯曼當年要求建築一律用耐久石材的精神。反觀台灣的人行道，很容易就殘破不堪，必須維修，那一種才是城市的永續發展之道，不辯自明。

因為城市有這麼好的傳統，居民自然想積極去保存。超高建築歷經蒙帕那斯大樓在市中心的挫敗之後，全數移往新興的拉德芳斯區發展，使得巴黎舊市區的景觀得以維持。


◎後方突兀的高層建築就是蒙帕那斯大樓，此照片由龐畢度中心的高處拍攝。

破壞的過程中必然出現犧牲者，當初拆除的多是貧窮髒亂的地區，這些社會中弱勢的階層隱沒在新巴黎的光榮之中。這一點和巴塞隆納採用的觀點不同，應與改革推動的年代有關，暴露封建社會與民主社會的歧異之處。而當時為有效掌控暴動而拓建的大道，今日變成整個市區的血脈，快速地輸送居民在城市裡移動，時代會不斷改變和賦予事物新的意義。

巴黎是一個非常適宜漫步的都市，隨處可見的古蹟述說著城市過往的歷史，塞納河慵懶了路人的腳步，隨波蕩漾。台北也擁有曾經美麗的河川，如今我們用高堤把她阻隔在外，視為猛獸，殊不知這頭猛獸、這猛獸身上的惡臭，正是我們造成的。最終是我們遺棄了自然，不是自然遺棄了我們。

想見淡水河潺潺流過台北盆地，居民悠遊其間的美麗畫面，也許只有在夢中。


◎塞納河畔美景

附註：照片攝於2004年夏天的巴黎

◎內容來源：公視「城市的遠見」系列節目之「打造世界之都——巴黎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