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alk to her

看阿莫多瓦的電影，會產生心理上的複雜性骨折，無法在影片終了的時候，釐清自己的思緒，充滿對道德正義的迷茫，最後只能喟嘆這就是人生。導演刻意要呈現人性多元豐富的面貌，讓觀眾在不知不覺中掉進灰色地帶，這是一個刺激，也是提醒：我們所存在的這個世間，從來不是單純、單一的非黑即白。


馬努諾擁有一切跟蹤狂（stalker）的特質，但是阿莫多瓦故意製造出一種情境，讓馬努諾得以在當事人完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，徹底實現他近乎病態的愛。影集「CSI犯罪現場」中，曾經出現一位醫生為了實現他對愛情至高的想像，以特殊手法讓對方變成腦部具有意識的植物人，然後他可以隨心所欲的用自己的方式"愛"著這個無法行動的對象。差別在於馬努諾是偶然得到這個機會，而且他的對象完全無法意識到他的存在。

可以預見馬努諾心中的意念，必然會走向和阿麗夏共組家庭這條路上。最後胎兒死了，阿麗夏卻因而甦醒。關在獄中的馬努諾得知胎兒的死訊，卻被隱瞞阿麗夏醒來的事實，絕望之餘用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。

電影在最後面安排馬可與阿麗夏在劇場相遇，揭露她根本不記得馬可其人，想當然爾，她也不會知道馬努諾的存在——不會知道有一個人在她昏迷的時候，如何細心地照料著她，而她很可能是因為這個人才再度獲得新生。至此，馬努諾強暴了阿麗夏的事實突然變得渺小，反倒因為馬努諾的付出完全被抹滅，而欷噓不已。

我相信阿麗夏的家人們情緒一定也是複雜的，雖然為了保護阿麗夏而隱瞞馬努諾的事情。片尾，阿麗夏的老師在得知馬努諾的死訊後，對馬可說：「任何事都不簡單！」，想必是有感而發。

我們能夠單純地愛，或是單純地恨嗎？如果我們能明白是非對錯其實並沒有那麼絕對，或許我們就可以更容易做到寬恕，同時更加理解「人類」此一特殊的存在。

◎圖片截自影片DVD畫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