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私小說]相片

向宇呆然地望著桌面上散亂的相片，全是從相簿裡抽出來的，一張張與禾禎有關的回憶。照片上的兩個人笑得好開心，禾禎喜歡作怪，老愛拉著他一起搞笑擺姿勢。自由女神像前兩人故意裝崇高，一旁幫忙拍照的大陸遊客也笑彎了腰。向宇最愛這張合照，還特地加框放在房間一角，就連分手也捨不得收起來，直到小初進入他的生活。

下星期小初就要搬過來了，雖然和禾禎之間的事並不是秘密，但向宇就是不想讓小初看見他和別人在一起的樣子。一年多前禾禎突然說要分手，需要的東西搬走，棘手的物品留下，這些相片就是其中之一，那時兩個人誰也不想碰。向宇不是不想處理，他想過一把火把所有的相片燒掉，卻又狠不下心。也想過全部寄回去讓禾禎來放這把火，但是想像禾禎會怎麼對待這些相片，無疑是另外一種酷刑。


「我跟妳這幾年的相處到底算什麼？」記得分手那天向宇紅著眼眶問她。禾禎卻只是淡淡地看著他，面無表情地回答：「人，是會變的。」

「人，是會變的。」好幾次，向宇在夢中被這句話驚醒，一身冷汗。這一定是報應，報應他在多年前辜負了全心全意對他好的學妹，當向宇和禾禎之間的曖昧再也遮掩不住，她傷心欲絕地退出，臨別前學妹替他正了正衣領，流著淚對他說：「我已經竭盡所能地對你好，你還是不愛我，我也沒辦法！」那一刻，有一絲絲悔恨湧上向宇心頭，但是為時已晚。

禾禎離開之後，向宇才真正瞭解學妹當時的感受，愛一個人卻被放棄，竟是這樣刻骨銘心的痛。向宇祈禱能忘掉他與禾禎之間的一切，如果一直背負著這些愛的記憶，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繼續往下走？

然而禾禎說的是實話：「人，是會變的。」，否則向宇不會有了學妹又愛上禾禎，想念著禾禎卻接受了小初。對感情誠實，勇於面對自己內心感受的禾禎，坦然地表達對向宇的愛，是這一點深深吸引了他。然而當感覺消失，禾禎一樣會頭也不回地離開。愛上她的原因也是她離開的原因，想起來還真有點諷刺。

向宇將桌面上的照片收攏，放入白色的紙盒，仔細地用膠布封了起來，放到儲物櫃的最深處。在他還沒有能力去面對這些回憶，決定她們的去留時，就暫時擱置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