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大寺之鹿

近日嗜讀林文月老師所著「京都一年」，開卷首文即是作者於三十幾年前至奈良參觀正倉院展的經過。吾人於2005年情人節當天也曾在奈良東大寺遊覽，卻不知大佛殿後方竟藏著日本奈良時代文物保存的重要據點。

雖無緣面見正倉院特殊的「校倉」結構，文中提及的奈良公園鹿群，我卻留有深刻印象。翻出當年照片，找著幾張饒有意境的影像，放在網誌上用以話當年。

講述公園鹿群此一天然紀念物的網路文章頗多，故不再贅述。引動我心中惻隱之情的，乃是鋸鹿角一事。




「京都一年」中描述：「每年十月下旬裡，此地要舉行給鹿鋸角的儀式。……（中略）否則過長的鹿角會變成武器，傷害遊客。」老師還提起《史記‧滑稽列傳》，優旃以反話諷諫秦始皇的一段話（見附註），做為鹿角確實可以拿來當作武器的印證。

我們去的時節為二月，正狐疑何以所有的鹿都無角，至此真相大白！據說鋸下來的鹿角會做成標本，或是加工品，而粉末則拿去作中藥。行文至此，想到為了人類安全之故，以刀斧霍霍向鹿角，內心忽生不忍。

但網路上有一段07年拍攝的影片，鹿卻是有角的。看影中遊客的穿著，拍攝時間應為夏季，難道只消幾個月的時間，鹿角就能再度長成？莫非鋸鹿角對鹿兒來說，就像是剪指甲一般？

據說日本古代視鹿為神的使者（佛陀故事中，也曾提到自己化身為鹿王），而立法善加保護，不許傷害。在那樣的年代裡，不知鹿兒是否也要承受這斷角之苦？如果沒有，或許人類和帶角的鹿，也能安然地共處一地吧！



無論如何，可以自由地在公園中遊走，總是比動物園中的鹿要來得幸運。某些遊客對公園內到處都是鹿的排泄物深不以為然，甚至出現「沒有規矩」的字眼，此言令我內心一陣茫然：究竟是人踩進鹿的地盤，還是鹿踩進人的地盤？如果能稍稍放下以人為本位的思考，面對這群自由自在的鹿，應該會更坦然一些吧！



特別喜歡這幅影像：一隻鹿靜立在寺院的石階上，安然回眸。人造的宗教性建築內，自然之生悄然立於門前，不憂不懼，述說著人我與自然間的和諧。建築看似宏偉，鹿看似渺小，但是牠的自在從容才是照片的視覺焦點。

【附註】：
秦始皇想擴大御花園的範圍，面積之大甚為離譜。優旃對皇帝說：「好啊！在裡面多養點野獸，有外敵來了，可以讓牠們來禦敵。」以反話來勸諫此舉之不合理。裡面有一句是：「令麋鹿觸之足矣。」，老師取其意為印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