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/05/31

【私小說】秘密(五)

葉晴沒有來過夜晚的沙灘,三更半夜的,沙灘上居然遊人如織。正如璀岑學姐所述,今晚月色甚明,在光害不強的海邊,一輪明月竟能照亮海面和沙灘。黝黑的沙灘在月光的照耀下變成銀色,不斷往外延伸的淺灘,與拍打上岸的海水,在月光中融成一氣,成就這幅奇妙的景象。

璀岑找了一塊大石頭,和葉晴兩個人並肩坐下。

「夜晚的沙灘是不是很不一樣?」璀岑問道。

「是啊!我從沒來過夜晚的沙灘,原來這麼漂亮!」葉晴由衷地回答,先前的陰霾,似乎已稍稍遠離。

「再過不久,等天空露出魚肚白,整個海天會泛成一種不可思議的淡藍色,那才真叫做漂亮!」璀岑望著海面,自顧自地說,似乎陷入回憶。


葉晴沒有再說話,兩人默默地聽著海潮的聲音,感受眼前景象所帶來的片刻平靜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葉晴突然打破沈默。

「學姐妳怎麼不問我剛剛為什麼哭?」葉晴看著璀岑的側臉問道。

「我想等妳想說的時候,自然會講出來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傷心事,不見得都想讓別人知道。」璀岑仍然看著海,緩緩地說著。

「我……我突然很想家…」才說到這裡,葉晴又有些哽咽。

璀岑轉過頭來看著葉晴,輕輕拍了拍她的肩,鼓勵她說下去。

「這半年來,我沒有染過思鄉病,連一次也沒有,我總是專注在學校的事情上。現在回想起來,這大概是一種逃避吧!因為一認真去想,自己就會脆弱得不堪一擊……」葉晴的眼眶又濕潤了。

「我想逃避自己身處異鄉的寂寞,不願面對。一個人生活有好多事要自己處理,或許我還沒準備好要變成一個大人。」

「能意識到這一點就很好了!」璀岑把葉晴的手拉過來,用自己的雙手握著。

「知道自己能力還做不到,就是一種成長,沒有人一夕之間就能成為大人,大家都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。面對自己真實的情緒的確需要勇氣,妳今天不就很勇敢地面對了嗎?」

「我一點也不勇敢,我這是情緒崩潰……」葉晴忽然有些激動,甩開璀岑的手,從石頭上站了起來。

璀岑跟著起身,像是對待鬧脾氣的小朋友般,抱住了葉晴。

「想哭的時候,就大聲地哭出來,誰說這不需要勇氣?」葉晴伏在璀岑肩上,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。

葉晴想起住進宿舍的第一天,因為璀岑學姐雪中送炭,讓她免於孤單。今晚,當她寂寞無助的時候,又是璀岑學姐伸出援手。或許,學姐是她生命中的貴人呢!

擦乾眼淚,葉晴總算露出笑容。兩個人重新坐回岩石上,葉晴突然脫口而出:「學姐是不是有喜歡的人?」

話剛出口,葉晴就後悔了。這是什麼問法啊?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,好像葉晴早就知道什麼似的。否則一般人通常會問:「有喜歡的人嗎?」,而不會加「是不是」三個字。

璀岑顯然也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,看著葉晴怔了好一會兒。等回過神來,她反問道:「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?」

「看吧!自打嘴巴了吧!」葉晴一面暗暗在心中罵著自己,一面思索著怎麼圓謊。她總不能老實說:「學姐,我看過妳寫的情詩哦!」

「沒有啦!我只是有點好奇,學姐喜歡什麼樣子的人……」這倒是實話,而且也可以避免學姐不想回答時的尷尬。

「我喜歡的人吶……就跟前面這片海一樣吧!」璀岑嘴角揚起笑意,眼神變得無比溫柔——這是葉晴沒有見過的表情。

「愛情的力量可真神奇……」葉晴默默地想。

眼前的沙灘、海洋與天空,果然和璀岑描述的一樣,在微微的晨光中染成略帶灰色的淡藍,散發出聖潔神秘的氣氛。

再過不久,太陽就要升起,新的一日又將來臨。

待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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