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SO的超越之路：指環序夜「萊茵黃金」閃耀光芒

國家交響樂團史上壯舉，挑戰尼貝龍指環全本，於今晚演出序夜「萊茵的黃金（Das Rheingold）」，全場約坐滿九成，當長達兩個半小時的演出，一氣呵成直到劃下最後一個音符，觀眾爆出滿堂喝采，久久不曾停歇。NSO超越自我，成功演繹華格納的曠世鉅作。

開場由漫長的「世界搖籃曲」揭開序幕，太古混沌，在一片寂靜中慢慢蕩漾起水波，當萊茵少女第一句歌詞揚起，彷彿初光照耀大地。全神貫注中，第一景飛快地結束，其實已經演奏了四十分鐘，而我渾然未覺，音樂實在非常精彩！過去一兩個月的努力得到回報，像是期末考一般，音樂裡豐富的細節變化，得以一一聽個仔細。NSO的表現如此令人激賞，使我感動得想哭。正式彩排的時候還有點擔心樂隊和歌手是不是被操到過頭，以致於力不從心，沒想到正式演出時竟然能發揮得如此超水準！他們辛苦的排練總算沒有白費！


萊茵黃金中登場的三位外國歌唱家，個人認為擔任Alberich的Franz-Josef表現最為出色。至於中途換將的兩位主角，演唱Wotan的Robert Hale和演唱Loge的Wolfgang Neumann，老是有不對盤的奇異之感。Robert的音色是不錯，但他的肢體語言實在很怪，讓Waton這位大神看上去像一個混混（雖然他確實也跟惡棍沒兩樣），他的動作帶著美式的誇張，讓我很不習慣。可能是布列茲版的Wotan（Mclntyre演唱）形象太深入我心之故。所以我只好盡量不去看他的舞台動作，純粹欣賞聲音。

演出Loge和Siegmund的Wolfgang Neumann，這兩者的角色差異頗大，一位是狡詐富有心機的火神，一位是命運坎坷的悲劇英雄——我實在無法把英雄男高音的音色和Loge這個角色連在一塊。我心目中理想的Loge是布列茲版的Pampuch Zednik，那種帶點陰沈的唱腔，亦正亦邪，適以表現Loge這個角色的複雜性。明晚他將在「女武神」裡面再度登場演唱Siegmund，表現如何有待觀察。

台灣本地的演唱家和國際級聲樂家同場競技，並不遜色，讓我深感驕傲。尤其是擔任吃重角色的Fricka（陳珮琪飾），演唱真是出色，力度和穩定度具優。她同時也演唱Erda一角，將大地女神莊嚴而有力量的形象藉由聲音表達出來。陳珮琪和Robert的對手戲，勢均力敵，並不會被壓過去。期盼「女武神」第二幕中，她能繼續保有精彩的表現。

雖然只演唱幾小段，飾演愛情女神Freia的陳美玲依然讓人驚豔。之前聽過數回她擔綱演出的歌劇，不曾聽過如此飽滿的音色。某次指環排練時，她代為演唱一段Brünnhilde的曲目，聲音力道之雄健就像是女武神該有的樣子，讓我吃驚不已！指環長時間的排練，似乎把每個人的潛質都迫了出來，不曉得陳美玲明晚登場演唱的Sieglinde會帶給我怎麼樣的驚奇。

最初看到演員表的時候，「齊格飛」裡相當重要的角色Mime，竟由國內的歌者出任，原本不怎麼有信心。萊茵黃金中演唱Mime的林健吉初試啼聲，表現非常亮眼，可以放下心中石塊。

在劇場處理的部分，受限於場地，實在很難發揮，整體說來算是設計得不錯，有達到襯托與潤滑劇情使之順利發展的效果。雖然三維的巨蟒和蟾蜍投影出來的時候，惹來一陣訕笑，不過誰看到布列茲版的巨蟒、蟾蜍、和後來將出現的巨龍場景不會發笑呢？某些段落的表現手法，甚至是很有創意的，比如量度贖金的方式，和Fricka與Erda角色變換的處理。

最重要的樂團部分，雖然銅管部依然延續以往的傳統，偶而漏氣吹壞幾聲，樂團整體表現卻十分不俗。我在前一篇文章「The Making of NSO's Ring」中提到過，簡文彬對本次演出可說是精雕細琢，而他用心的成果終於呈現在大家面前，讓指環全本的搬演，擁有好的開始。幾乎不可能的任務，簡文彬做到了，NSO也做到了，參與演出的聲樂家也做到了！雖然不盡完美，卻給國內樂迷一個機會，以合理得近乎便宜的價格，坐在台灣的音樂廳裡欣賞指環，而不必千里迢迢飛到國外，忍受長途飛行和昂貴的票價。我衷心感謝國家交響樂團帶給我這麼美好、美妙的兩個半小時，讓我近距離感受華格納音樂的魅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