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6/10/02

孕育英雄的代價

尼貝龍指環第三部「齊格飛」一劇中,齊格琳德生下齊格飛之後難產死亡。從迷魅含渾不清、略帶保留的描述中得知自己的身世的齊格飛,在樹林裡自問自答:「難道人類的母親都為她們的兒子死嗎?」雖然事實並非如此,但是母體為供給下一代養分所做出的犧牲,放眼自然界皆然(某些由雄性孕育的物種除外,例如海馬)。

以海蝨為例,母海蝨腹中孵出的小海蝨將會把母體當作直接養分來源,從裡到外吃光,直到軀殼爆裂,成熟的海蝨從身體裡爬出——母親變成象徵與實質上的孕育犧牲者。


此一概念亦出現於托爾金所著「精靈寶鑽(The SILMARILION)」一書,作者意圖建構屬於盎格魯薩克遜一族的神話。在講述偉大的諾多族精靈王子費諾如何誕生時,托爾金寫道:「懷著這個兒子卻耗盡迷瑞爾的精神與體力」(聯經鄧嘉宛譯本,P.85),迷瑞爾就是費諾的生母,以巧手聞名,日後費諾種種偉大的功績,包括打造出精靈寶鑽,可以看作是他的母親將自己的才能,以生命傳承的形式,全部交給了費諾。書中描述費諾的成長「彷彿他的身體裡有一把神秘的火在燃燒」,讀至此處內心不覺淒然,那神秘的力量豈非來自母親的自我犧牲?但不知費諾是否也曾為此哀嘆。孕育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,迷瑞爾最後靜靜躺在羅瑞林的花園長眠,肉體雖然維持著,靈魂卻已離開。

然而過多的才華並不能保證幸福,反倒可能成為詛咒。齊格飛的英勇、費諾的才智,都只招來毀滅。就悲劇性來說:費諾比齊格飛更加悲哀,他的意志正是使世界趨於混亂的主因,而齊格飛則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,無意間成為救贖過程中的祭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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