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/05/31

【私小說】秘密(三)

兩個人約莫在清晨五點騎回到淡水,因為冬季的關係,太陽一點也沒有探出頭的意思。璀岑提議到她社辦去窩一下,葉晴便跟著學姐往位於大禮堂地下層的舊社辦走去。

「學姐,妳什麼社的啊?」葉晴邊走邊好奇地問。

「很小很小的社團哦!妳大概連聽都沒聽過,我是當思社的。」

「什麼思?」這個名稱果然很陌生,葉晴又問了一次。

「當代思潮社,簡稱『當思社』……歡迎光臨敝社!」璀岑推開從不上鎖的社辦大門,彎身做了個請進的姿勢。

小而昏暗的房間裡,擠了好多張桌子,還擺了幾個書櫃。

「當代思潮、國際關係……呃……這好像又是一個社團…」葉晴興味十足地東摸西看。


「我們這裡是邊緣社團大集合,每個社團都一副要倒要倒的樣子。」璀岑拉出椅子給葉晴坐下。

「當思社是在幹嘛的啊?」

「這個嘛……好像很難一言以蔽之,簡單講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讀很艱澀的哲學書。」璀岑講完自己先笑了起來。

「我對哲學性命題向來很有興趣,大一剛進學校就被這個社團給吸引了,一待就到現在。」

「是這樣子啊!」葉晴隨手拿起桌上的社團留言本翻閱,裡面有很多署名為「岑」的留言,那些文字和平常學姐給人的印象很不相符。

「學姐,妳在社團裡似乎變了個人?這些內容好嚴肅哦!」

「我本來就很嚴肅啊!」璀岑收起了慣有的笑容,「我是一個對什麼事情都容易認真的人吶!」璀岑接過葉晴手上的留言本,若有所思地道。

「學姐正經的時候原來是這種表情。」葉晴在心裡默默地想。

「時間也差不多了,要不要晃回宿舍?」璀岑問道。

「好啊!」雖然還想多待一會兒,但經過一晚折騰,葉晴也真的累了。從陰暗的地下層鑽出戶外,天色已漸漸亮了起來。

經過這晚共患難的情誼之後,葉晴和璀岑和從前相比要走得近些。葉晴三不五時會麻煩璀岑載著她到山下採買,省去爬坡的辛苦。這一天,為了向學姐借期末考古題,葉晴第一次踏進璀岑的房間。

松濤館的每間宿舍內部都大同小異,四張書桌靠牆放置,書桌上方做有書櫃。另一面擺著兩張上下舖的疊架木板床,進門邊的角落裡各有四個鐵櫃給住宿生放置衣物。要說和其他學校宿舍有什麼不同,也就是多了一台輪流使用的除濕機,因應淡水過度潮濕的氣候。

葉晴敲門的時候,璀岑正要走出房間。招呼她隨便坐下後,人就跑掉了。其他的室友都不在房內,葉晴百無聊賴地打量起屋內環境來。

學姐叫她自己拉張椅子坐著等,臨走前也沒說自己是哪張書桌。葉晴掃過四張書桌,其中有三張桌面都整整齊齊的,唯獨有一張桌子桌面雜物堆積如山,連一點桌面也看不到。各類書籍層層疊疊地往上堆,好像隨時會崩塌掉落。

葉晴原本選擇坐在這張最靠近裡面的桌子旁,等發現情況不對,很自然地想挪到隔壁去坐。說時遲那時快,就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間,桌面的雜物堆傾倒了一角,最上面的書和筆記散落一地。

葉晴嚇了一跳,心頭一慌,這也不知是誰的桌子,萬一剛好被撞見該如何是好?於是趕緊像作賊似地,蹲下身去撿拾掉落的物品。

在收拾四散的書本筆記的時候,一張小紙片上的字跡吸引了葉晴的注意。這大概是夾在哪一本書裡面的紙張,不小心掉了出來。那上面的字跡葉晴認得,是璀岑學姐的字,和她寫在社團留言本上的字跡一模一樣。

紙片上寫著:

「如此遙遠,又如此接近
如此接近,又如此遙遠

誰?
聽見我嘆息 最深的

明明伸出手就能觸到
心卻透明得
看不見

而愛啊!
那是我說不出口的
秘密」


「是情詩呢!真想知道這首詩是寫給誰的……」葉晴暗自猜想,不曉得學姐喜歡什麼樣的人?

正沈醉在自己的遐想時,璀岑回來了,葉晴嚇得手一鬆,紙片又掉在地上。

「學姐,我不是故意的,桌上的東西自己掉了滿地……」葉晴講得有點結巴,大概是因為覺得自己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吧!

「不要介意!我自己也常把東西撞倒。妳要借考古題是吧?」璀岑一面說、一面在書架上翻找。

葉晴忽然意識到這亂得不像樣的桌子正是璀岑學姐的書桌,內心有些小小的震撼——她到底是怎樣的女生?總覺得她和葉晴印象中的女生不太一樣。

「有了!有了!在這裡,拿去吧!但現在借考題不會太早了嗎?妳很認真哦!」

「沒辦法!我期中考得好爛,再這樣下去會被二一啊!」

「那妳可得加油囉!祝妳好運……」

葉晴道過謝之後,退出學姐的寢室,站在門外不自覺地吐了一口氣。幸好學姐沒有馬上檢查地上散落的物品,不然葉晴還真不知要怎麼應對呢!

待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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