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聲的震撼：孟德爾頌「以利亞」

今年是孟德爾頌兩百年冥誕，這位水瓶座的音樂家具有多方面的才能，不但在音樂的創作上擁有非凡的成就，本身也是優秀的演奏及指揮家。他更奠定萊比錫布商大廈管弦樂團的根基，展現他在藝術經紀管理方面的才幹。或許就是因為能者太多勞，導致他英年早逝。

孟德爾頌的家境優渥，一生平順。最初對他的音樂抱持著成見，總覺得出身好人家的孟德爾頌寫不出有重量、有深度的音樂。等到真正用心聽過他的作品之後，這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多麼淺薄。


「以利亞」是我所聆聽的第一部孟德爾頌的聲樂作品，近似歌劇的表現手法很快就擄獲我的心。或許是因為對同是德文歌劇的「尼布龍根指環」印象過於深刻，在聽「以利亞」的時候，經常讓我聯想起指環的樂段。

由於我是在毫不瞭解歌詞內容與情節的情況下開始聆聽，所感受到的音樂情緒竟和故事內容大相庭逕。提出這一點是想要表達：就算你對歌詞完全不瞭解，也不影響你去欣賞這音樂的美。瞭解歌詞可以讓你更深入音樂的內涵，但不需執著在聽懂歌曲的意思。

「以利亞」有德文和英文兩種演唱版本，我聆聽的CD是德文版，而音樂會是英文版。不見得你會英文就一定聽得懂演唱的歌詞，因為詞句已經音樂化，必須配合旋律和節奏。只要掌握歌詞大意，實在無須費力去聽清楚每一句在唱甚麼，而應該將心神集中在感受那音韻之美。

雖然聽過不少歌劇，但大型合唱出現的機率並不多。據說「以利亞」首演的時候動用了271位合唱團員，台北愛樂合唱團的規模雖然不敵首演，但超過百人的陣容在國家音樂廳一字排開，還沒開唱就讓我充滿期待。

音樂會正式開始，飾演以利亞的男低音廖聰文，在渾厚的管樂帶領下，莊嚴地唱出神諭：天將大旱。在樂團奏出序曲後，氣氛慢慢堆疊升高，伴隨著管風琴磅薄的樂聲，合唱團齊聲唱出對上帝的呼告─—排山倒海一般的量能直撲而來，震攝心魂！

齊聲合唱產生的力度、各聲部綿密的層次，這些很難由音樂播放系統再現，若非親臨現場，無法體會。且不論合唱團、樂團在音樂的呈現上是否完美，光是有機會感受這種由人聲所展現出來的力量，就非常值回票價。

孟德爾頌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，趁著忙碌工作的空檔創作了這部神劇，譜寫出眾多優美的旋律以及動聽的和聲，全曲氣勢莊嚴而宏大，連宣敘調都充滿魅力。由男低音、男高音、女中音和女高音分別帶來的詠嘆調如同珠玉般點綴整部神劇，而合唱的樂段總是能帶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。長達75分鐘的上半場結束時，聽眾已經忘情地喊起Bravo。

這是我第一次聆聽由林望傑指揮率領NSO演出的作品，林望傑先生是一位非常謙遜的音樂家，在謝幕的時候他幾乎不居功，都是讓給演唱家、樂團，讓他們接受觀眾喝采。林望傑先生在指揮的時候不忘「動口」演唱，非常投入。

演奏完畢，全場爆出熱烈的掌聲，坐在最前面的幾位外國朋友甚至站起來向音樂家們致意。我則是在杜黑先生上台的時候站起來表達我的敬意，感謝他長久以來對合唱音樂推廣的付出，讓我得以欣賞到合唱藝術的美好。